《鲁慕迅传》之《开封求学记》
- 作者: 郭进拴
- 编辑: 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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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3-10-28 15:26:14
任花开花落,蝶舞莺啼,风风雨雨,旧梦都随风吹去。
——鲁慕迅
从华山下来后,鲁立不愿老在姨父家吃闲饭,先在西安仁和小学当了一段代课教师,终因思乡、思母心切,准备回河南老家。
此时,出现了“八号桥事件”,桥下掉了几节车箱,死了好几百人,铁路停运。
又焦急地等了一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鲁立每天都到火车站打听消息,问何时才能通车?
后来,火车把鲁立送到桥西,他步行穿过桥洞,桥下到处血迹斑斑,腥臭难闻,蛆蝇满地,非常恐怖。鲁立庆幸那天姨母执意挽留他,没有坐上那趟火车,又躲过一劫。他捂住鼻子,不敢出气,快速跑到桥东,坐上了停在那里的回河南的火车。
他先到临汝看望了奶奶和舅舅一家,又步行到南召看望母亲。
途经鲁山一个路边小店时,鲁立突患重感冒,店家给他熬汤药、喂姜汤,晚上将其它空位上的被子都给他盖上。病好离别时,店家不但没收他的钱,还给了他一些路费。他含泪记下店主姓名,后登门谢恩时,店主夫妻已不知去向,他只好怅然而去。
回到南召后,母亲望着久别重逢的儿子,悲喜交集,几次落泪。懂事的鲁立一边给母亲擦泪一边劝说道:“娘,别哭了,您看我不是又活着回来了吗,个子也长高了,我也成了大人,您该高兴才对呀!”母亲这才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破啼为笑,道:“是啊,我娃长大了,知道疼娘了……”
鲁立在南召县中教了一学期美术,有个机会可以上大学,开封教育函授学院大学讲习班招生,半工半读。鲁立报名考试后,很快被录取。后来学院创办人借蒋介石生日之机,忽发奇想,将学院改名为中正大学,借机向蒋介石献寿。牌子打出后,一下子来了几千人,排着长队交学费,鲁立们一天到晚,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仍收不及学费。
然而,好景不长,有关部门说学校没备案,校长是骗子,把他抓起来了。一些报纸则说校长是当代河南武训,写文章、发消息,替校长说话。后来通过胡宗南的关系,将校长放了,但学校名字也又改成了嵩华学院。
鲁立在这里认识了德高望重的谢瑞阶老师,谢老师每一星期给他们上一节美术课,鲁立还多次到他家里请教,正式拜谢瑞阶为师,后又拿谢老师的画回去临摩,当面向谢老师请教。谢老师经常给鲁立讲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给他讲佛学知识,教他积德行善。他对鲁立的影响不仅是画画方面,讲如何做人比艺术方面的还要多,对鲁立影响很大。
鲁立在上大学期间,把名字改成了鲁思淼,他经过废寝忘食的艰苦努力,计算出了《教育统计学》中的中数和平均差的新公式,陈志潼教授看后用他的算法验证无误,并将鲁思淼的《计算中数之另一新法的发现》发表在《教育函授杂志》第一卷第五期上,陈志潼教授还特意写了编者案:
鲁思淼君,好学沉思,成绩优异,每每稍予指点,即能精益求精……
学校还出了布告,予以褒奖。
在这期间,鲁思淼的同学余昂经常介绍一些鲁迅的小说、杂文,赵树理的小说和进步刊物《观察》、《时与潮》等让他看。
鲁思淼非常爱读鲁迅的杂文,仰慕鲁迅先生的铮铮铁骨,尤其是当他看到官场腐败、贪官污吏横行、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的黑暗社会,更是义愤填膺,从1948年初开始,他便以鲁慕迅的笔名在《中国时报》、《民权新闻》发表杂文、诗歌、漫画等,讲真话,抒真情,抨击时弊。他把鲁迅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作为自己的座右铭,把自己的命运和人民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他在1948年开封出版发行的《中国时报》副刊以鲁慕迅的笔名发表了《“丰画”举偶谈》,对丰子恺的作品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在1948年4月20日发表的《贪污与迷信》一文中写道:
贪污和迷信,只是一个社会病中的两种病症,决不能分开去治疗,就像治疟疾,不能单单去治烧治冷一样,害疟疾是有疟虫作崇,非吃金鸡纳霜不可,害社会病也有社会病虫,就是这种病虫才给人贫病灾难,叫人贪污,迷信,带来了失业饥馑……治疗这种社会病,也要对症下药,才能见效。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虽有回春妙手,地道良药,但是,还要自己肯去吃药才行!
他在1948年6月17日发表的《夜鹰赞》中写道:
夜鹰,夜鹰,我爱你!
你生长在黑暗里,战斗在黑暗里。
他们说,你是不祥的东西;
然而我偏偏爱你。
你没有鹦鹉的巧舌,凤凰的美丽。
你不像夜莺给黑暗歌功颂德,
你不像杜鹃声声悲啼。
你铁面无私,单说不祥的言语。
他们说:听见夜鹰叫,便要死人的。
那死的该是他们自己!
他们是黑暗的动物,吸血的虫类。
你不但叫叫而已,
你还要用你犀利的爪嘴,
杀死黑暗的动物,剥去黑暗的皮。
今夜你又远远的叫起,
我知道那儿又有该死的东西。
而这里,
该死的东西真不少;
你却为什么不叫呢?
来吧!夜鹰,我们欢迎你!
——六·五,夜,闻远处有夜鹰声,感而作此
鲁慕迅的《也谈谈太阳镜》讥讽嘲笑了评锡的《谈谈太阳镜》“可以使你偷看了女人的大腿,而仍不失道学的尊严。”“‘六十万’一架,的确便宜,亲起来粉脸红唇倒也美观。”“那末我也希望AO厂能造4亿架太阳镜卖给中国人,果真如此,则中国的富强,已是何等可观!”
此文刊出后,评锡看了大怒,特地写了一篇长达数千字的《答大腿文学家》,对鲁慕迅极尽了谩骂之能事,报社编辑让他看了稿子,不予刊登。其实鲁慕迅的这篇稿子已被编辑删了许多。否则,更不知评锡君会气得如何?也许要大哭起来。
这期间的鲁慕迅以笔作刀枪,发表了《蝇子》、《路上》、《为曹操伸冤》、《肃犬》、《治安安治》、《祈祷》、《我质问编辑——兼谈谈典故》等等。
他在《治安安治》中写道:
东棚板街五十五号被抢还没有两天,接着六号又发生了抢案;不但时间上离得太近,并且六号与五十六号又恰巧是对门。
按理说,开封是省会所在,治安机关林立,不应该发生这类事的!何况东棚板街还有着警察分所和满街的驻兵(如十二号四十八号等户内都有驻兵,六号内最近以前还有驻兵)。强盗,的确也太大胆了,不过总希望强盗真是强盗,否则就太不成话!
但毕竟强盗还好,他们的对象只是富人,他们的行动只在夜里;而外便不同了,我曾在光天化日众目共睹的大街上看见把车夫打得满脸流血,还拉着枪栓说:“狗X的,枪毙你!枪毙你!”我辈小民,目睹这惨状,这拳脚,又怎能不惴惴以待其临呢?除了有钱人等着被抢,没钱人等着被打,此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那末就让人打吧!只要留得狗命,不被枪毙。
血流在外面,泪流在肚里!
鲁慕迅恨透了疯狗,恨透了比疯狗还凶残的国民党特务。他怀着极其愤怒的心情,在《肃犬》一文中声泪俱下地写道:
女师学生萧文国被疯狗咬死了。
……狗这种东西也的确可恶,应该肃清。
……
人吃人本是常事,外国狗吃中国人也还可说,而今是中国人豢养的中国狗也吃起人来,这怎能不使人愤怒与惋惜呢?
日本的狼犬是怎样的撕开我们的同胞的胸膛,大嚼着肺腑心肝,该都不会忘掉。女师学生萧文国的被咬而死,也才只过去两天,这是血写的狗的罪状。血不能白流!为了给死者复仇,为了活着的人们不再被继续咬死,那么,来吧!让我们肃清这些狗!肃清这些丧心病狂的疯狗!
一九四八·五·二七
他的多篇杂文都被《中国时报》副刊发表在头条位置。
编辑看出这个年轻人敢说真话,就约他到编辑部谈谈,编他文章的编辑名叫李淑英,是中共地下党员。后来南下开介绍信时,主管填表按章的正是李淑英,就欣然在介绍信上填写了“鲁慕迅”三个字。他说:“我真名叫”鲁思淼,鲁慕迅是我发表文章时用的笔名,你填错了,能不能再填一张?”
李淑英说:“鲁慕迅这个名字多好,多响亮啊!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从此,鲁慕迅就成了他一直使用的名字。
在开封半工半读的日子里,鲁慕迅住在眼光庙,离河大很近。他们在大殿办公,四处通风,冬天穿得又单薄,冻得浑身直打哆嗦。那时候,他常常刻钢板,把手都冻烂了。吃饭伙食也很差,经常忍饥挨饿。嵩华学院只为他做过一套衣服,没有一分钱的经济来源,他和家里也断了联系。头发长得都到肩膀上了,也没钱去理发,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1948年开封第一次解放时,打了几天几夜,国民党飞机狂轰乱炸,城门被堵死,后来解放军用大炮轰断了一段城墙,鲁慕迅和几个同学才从缺口逃出。路上见到几百具尸体,有的蹲着,有的躺着,有的肚子已肿胀,血水污水四处奔流。鲁慕迅闭住呼吸,快速离开了这惨不忍睹的地方。
是啊,谁无父母?谁无妻儿?他们有什么罪,竟来战场上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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