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在安徽大学演讲稿:青春、信仰、幸福
《静看人生》张秋丽 15岁 选自《少儿画苑》国际少儿书画大赛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国的球类运动水平不高了,因为球场都用来做演讲了。感受到同学们热情的时候,我就想,同学们在欢迎什么呢?不是我,而是你们梦想中未来的自己。我曾经也如你一般坐在你那样的位置上,我知道当你用掌声欢迎一个叫白岩松的人的时候,其实你也在希望有一天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成功。
我最期待的一种人生,如果用体育赛场上的一种运动项目与之相对应的话,不是我喜欢的足球,而是跳高。跳高比赛是一个永远会有新高度,不断需要挑战自己,并以最后一跳的失败来宣布自己成功的运动项目。我猜想最好的人生就该如此吧。所有的跳高选手每当跳过一个新的高度,就绝不会在这个高度上停留,或者降低高度让自己再跳一次,哪怕所有的对手都已经在这个高度面前失败了。
以最后一跳的失败来宣告自己的成功,人生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难道你成功过一回就可以停留在这个成功的高度上一劳永逸?如果那样,你的能力就会萎缩,越跳越低。在中国一所大学的刊物上我看过这样一句话:“也许我们喜欢的不是成熟,而是走向成熟的过程。”我们现在把幸福当作追求的目标,那会不会像百米赛一样有个终点呢?人生总是不断地面对新的挑战,总在解决了旧问题又面临新问题的过程中成行。所以在大学校园里的你应该有远大的理想,但是一定要知道,理想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你们将永远在路上。
对此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你又该做怎样的准备?就像有人对新闻界的期待一样,中国一旦有一天新闻自由了,新闻界现在的局面就彻底改变了?我以为等真的新闻自由到来的时候,局面不一定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很有可能八卦满天飞,假消息到处都是。但即使知道这个结果,我们也不会放弃今天的努力,因为那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所以我觉得你要做一个长跑的准备。长跑就意味着不断变化的终点,而真正的终点在最远方。
面对各位热气腾腾的青春,我在想,假如我是你们其中的一员,我会让自己怎样度过这大学四年呢?我会给自己添加一些什么东西呢?第一我觉得恐怕就是要知道人生是一个长跑,并且没有什么事情一旦实现了从此就可以一劳永逸。二十五、六年前,我们都以为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中国从此就幸福了。可是到了2000年的时候,我们发现幸福并没有伴随着物质的快速增长如约而至,新的问题出现了,焦虑甚至比以前更多了。也许什么时候我们国家GDP世界第一了,社会更加民主自由了,我们就幸福了?其实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还不幸福,你还会有新的目标,所以你一定要了解人生向前行走的真相,也许我们喜欢的不是理想,而是走向理想的过程。如何完善这个过程,如何让自己每天进步一点点,这可以使你更清晰地了解自己、了解生活、了解这个时代。如果我有机会重新回到你们这个年龄,我首先要修正一下我在大学时以为会有一个一劳永逸的终点线的想法。
第二我要给自己一个更强大的心脏,让自己在将来迎接挫折的时候依然能笑,在迎接成功的时候依然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如果在你要应聘一个工作岗位,而我有权利决定是否要你的时候,我的标准是什么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会观察你的心理素质怎样。因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好,他就可以从容面对挫折和成功。多年前,一位游泳教练跟我讲起一个运动员时说:“你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成功吗?他之所以成功,可不光是想赢,而是想赢不怕输。”“想赢不怕输”,如此简单的五个字,做起来可真难。
香港回归时,我负责的是驻港部队的全场直播,可是演练的时候我经常把“驻港部队”说成“戒严部队”,这下我可真的害怕了,每天晚上睡不着觉。等到直播的时候,我把“驻港部队”改成了“驻香港部队”五个字,结果第一次直播没错,接下来的直播非常顺畅。这个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直播根本不是业务问题,而是心理问题。我用想象的恐惧把自己给吓住了。在生活中是自己对不成功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担心制约了你成功的可能。而当你真的不怕出错的时候,你离赢就不远了。
大学应当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给这些即将走向社会的人培养一颗强大的心脏呢?没有强大的心脏怎么可能去面对未来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这就是接下来要说的第三个方面。如果我回到大学校园,我不会再用浪漫的方式去勾勒自己的未来,而是明白生活是平淡的。一位老学者说,人生的真相是什么,人生的真相是5%的幸福、5%的痛苦和90%的平淡。我们都是因为对幸福的渴望而忍受5%的痛苦接受90%的平淡。不同的人面对相同的人生会有不同的态度,这取决于如何面对这90%的平淡。聪明的人善于把平淡的日子过得幸福,不聪明的人就会被平淡的生活变成了痛苦,因此聪明人的人生有95%的幸福,只有5%的痛苦;而不聪明的人就有5%的幸福和95%的痛苦。
去接受人生平淡的真相,不管是谁都要如此。比如我,你可能会说,我有机会站在4000人的面前去表达我的想法,接受大家的掌声,我是幸福的。但我想告诉你,对我来说这是一份职责和工作。就算是一个校长,我敢打赌他每天所管的事,有百分之九十是他没多大兴趣但又必须要做的。有一次我采访中山大学的校长,他说,“你知道吗,中午的时候经常有老教授来一脚把我的门踹开,冲我喊„有很多的学生在我门口唱歌,大声喊,我睡得着吗?
说完转身就走。”那位校长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这样,忙着处理各种问题。幸福不幸福来自我们内心的感受,所以学会自己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生活。
冯友兰先生曾经说过,人生求三个结果。第一是立言,但他说,立言太难,需要天赋,像老子、孔子那些人,能够说一些对后世产生重大影响的话,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这样的天赋。第二是立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事业有成,但是立功也不容易。事业有成需要机缘,事业不成的时候,你也别抱怨自己,可能你的能力足够,只不过机缘没到。第三是立德,每个人都有立德的机会,而立德需要什么呢?需要持之以恒。立德虽然看似很简单,但是到了最后反而最难。换个角度想一想,坚持住了就成功了。接受一个平淡的真相该是一个年轻人走向社会的必要准备。忍受平淡,做好每一天的事情才是伟大。
第四,在大学校园,要让自己拥有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一种好的思维方式很重要,人云亦云不可能成就大事。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在八十年代接受教育,使自己有一种反向的思维方式。作为文科生,我也拥有一种理性思维。中学学平面几何时,由于受舅舅的影响,我总是想着用多种方法去求解一道题目,这种思维方式对我后来做广播节目影响很大。大学时期,会有很多名人来学校,但是我们总学会用质疑的眼光来看他,向他提出问题,不断调整我们的思维方式,在一个方向上行不通的时候要学会去寻找另外的方向。
第五,我还会让自己变得更“杂”。大学绝不仅仅只为你提供专业知识,专业知识总是在不断变化,比如新闻方面的知识一直都在更新中。我之所以在广播电视行业呆这么多年,是因为四年大学生活教会了我用一个新闻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让我拥有集体的友情,并且有了对国家、民族、社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我觉得“杂”很重要,我以后想在大学开一门“杂课”。比如我们谈音乐,我们可以从音乐切入发现和了解更多音乐之外的问题。杨振宁教授说:“物理研究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研究的尽头是宗教”。想要成为一名大科学家,必须要有很强的人文关怀;人文学科的研究也同样需要理性思维。
我再说另外一个“杂”,这个“杂”是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友情等其他的东西。大学里你谈不谈恋爱是意愿问题,但是你一定不要因为谈恋爱而失去集体的友情。如果你过早地进入二人世界,那你失去的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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