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

  • 编辑: 张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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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08-22 14:47:43

  张德红


  我始终没有找到和你亲密接触的机会。那种如果你是水,我便是你眼角的一滴泪,或者也不仅仅是一滴泪的亲密。那种夏日里,你山顶上飘着濛濛的雨丝,雨丝落在你山顶的泥土里,慢慢融入你的肌肤,或者顺着你的肌肤慢慢向山下渗透的亲密。山上的翠竹和松树因吸收了过多的水份,显得格外庄重。山上的几幢红色教育基地建筑物,也在雨中默不作声,宁静致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或者比仅仅思考什么,又多了一层意义。多的一层意义究竟是什么,因为没有更深层次地和你亲蜜接触,也只能靠来自本性深处的纯真和书本上的描述来参悟。或者既使更深层次和你接触了,也不是我三年二载能参悟到博大精深的程度。你屹立在我的精神深处,象一座红色的丰碑,或者还包含丰碑之外的许多东西。象母亲和孩子,或者还包括母亲和孩子之外的许多许多。我能感觉到,可我嘴上形容不出来。

  但我还是和你不期而遇了。相遇得那么仓促,思想上没有一点丁的准备。

  在夏天,天空也正飘着濛濛细雨。三十多年前的某个天空飘着濛濛细雨的夏日,我从湖南酃县乘公共汽车去江西吉安。路上峰回路转,像一条蟒蛇盘山而上,盘山而下。我昏昏欲睡。待汽车上了一个山顶部似的平坦开阔地,司机吼一声:“都下车,两小时后集合,再出发!”

  所以说,有些事情需要去理解,有些事情不需要去理解。有时候,你不理解的事情就那样实实在在存在了,而且几次三番地重复着。你的质疑对问题的本质,没有丝毫的影响和改变,倒是凭空影响了自己愉悦的心境,也给被解释的人,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解,人家自以为很正常你也应该理解,你却偏偏不能理解。是某人找不到和大家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是南北方的差异还没到被人讨论的地步,不同地域的人之间互不知情?

  其实,这些事情已不太重要了。这些事情沉淀到了我的记忆深处,变成一种醇香,变成一种随时间变长而酝酿得越发醇香的东西。每每在寂静的夜里,丝丝缕缕慢腾腾从心底向上泛,经喉咙泛到嘴里。偶尔的时候,嘴巴外的一旁站着有别的家乡的人,他们听到的是一个不可思议却那么美妙的故事。我知道,这个故事和你有关,也就是和井冈山有关。困为你就是井冈山!

  沿着路边,估且说是路边吧,井冈山靠近山顶部的路边。路边立着一块简易的木牌,木牌钉在一根简易的木桩上。木牌上用毛笔字写着:黄洋界红军工事,并标有箭头指示方向。

  红军工事离停车点不近,但也不算远。我总有感觉,步行丈量心中心仪的某个地方,某种心仪的感觉一直在驱赶着身上旅途的劳累。当心仪远远超过了劳累,劳累被赶到了身体的某个角落,剩下的就全是心仪了。红军工事是条战壕,战壕边沿踩得溜光。战壕旁边不太远处好象还有个小土屋。土屋的门开着,屋里空空的。所以说好象,是因为年代久远,我仅凭记忆来写。土屋墙上有简介,说是红军战时暂时休息的地方。我仿佛看见,一群脸色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泛着苍白的年轻人,一群衣服破旧打着补丁的年轻人,战时的空间休息时东倒西歪精神无力,而一旦冲锋陷阵行动起来却精气神饱满迅步如飞舍身忘死的人,背后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柱,什么样的精神信仰能让人从两种迴然不同的状态随意转换?而且那么自然随和,象本就是那样一样。不那样了反而不象那个样子。

  就这样走近了你,开始了和你的第一次接触。再一次从酃县往吉安去时,酃县至吉安的长途公共汽车却没有了。酃县改名为炎陵县。只有炎陵至吉安的车了。和酃县同一时期改名的地方,还有。灌县改名叫做都江堰市,大庸市改名叫做张家界市,屯溪改名黄山市。这改名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欲望,某种功利,或是对某种美好东西的高度渴望。我不得而知。

  我记不清什么原因,我在井冈山汽车站(茨坪)下了车。下了车再转乘井冈山至吉安的车。其实,记不记得什么原因已不重要。比起首次和你不期而遇,拖拽着行李去观光,连寄存行李的地方都没有。我想起前段时间去陕西礼泉县袁家(寨)村时,唐太宗的昭陵博物馆就在那里。馆门大开,卖票处却不见人,喊了几遍仍不听有人应答。即使游完了昭陵,回首再看售票处的侧上方,叶圣陶题的五个金字,昭陵博物馆,孤兮兮的闪着光。而这次要幸运多了,尽管这幸运并没有发挥实际作用。或者正在发挥作用,或者已发挥了作用。

  公共汽车的趟次少得可怜。买上票还要等一二个小时才发车的样子。这时,一个跑摩的的过来,“老俵,旅游吗?我带你去!”我摇摇头,“我仅仅路过,在等车。”谢绝了他的好意。与此同时,一位老妇人显然把我当成了城里人:“野生菌干货,很便宜的,带点回家吧。”我真想买点带回去,老妇人可能也看出来了。可我是刚从家里出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家。我是一个小商人,游走全国各地,往家乡贩运硅渣。行程中应该尽量压缩行李的重量,这,我懂。我想老妇人也懂。我看着老妇人因没有做成生意,脸上比平时特意多增加的热情快速而惋惜地退去,旋即又快速地堆上去找另一个旅客兜售。我不知我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我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两次和你对视,不过四五个小时。如果你是一本博大精深的长篇小说,我只是欣赏了一下封面,然后阅读了第一页。甚至第一页都不敢说没从指尖漏掉过精彩的词语和和篇中篇尾遥相呼应的线索。而那时候没有手机,就是有,也只是模拟版的“半截砖”大哥大,连照相功能也没有,连一张你的照片也没能留下来。现在,只能凭记忆来回忆 。

  如果时间就是一本书;如果你就是一本书。那么剩下的就交由我来翻阅吧。如果两本书可以放到一起,既可以前翻也可以后翻。那么,你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呢?

  你就是一座平凡的山。你没有盘古开天地的传说,在没有人类居住前,满山披绿沐风节雨你是一座自然的山。及至东晋时始有人居住,仍是遵循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象一塘静静的池水,没有翻动一点涟漪。

  你是一座行侠仗义的山。一九二七年秋收起义之前,王佐和袁文才率穷苦百姓啸聚山林除暴安良杀富济贫。一如当年的水泊梁山,护佑当地百姓,侠名日盛。是山影响了人?还是人影响了山?

  你是一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山。当那个在天安门城楼之上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的一代伟人,带领着秋收起义的部众,扎根在井冈山上时,你开始放眼全中国劳苦大众,思索革命的方向。星星之火在风中摇曳,但那是有灵魂的星星之火呀。你脱胎换骨涅槃重生。井冈山的上空出现了某种深不可测的预兆。星星之火开始向山下漫延,燎原还需要一个曲折的漫长等待。

  你是一座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山。当朱德总司令率领南昌起义撤退下来的部众,从直到几十年以后新中国成立之后,才取名叫宁岗会师广场的一个地方走过。历史翻出了新的篇章。朱老总走进了井冈山。朱老总担着被粮食压弯了的扁担,定格在了历史的某一瞬间。此后,延安,西柏坡,北平,朱毛再也没有分离。红旗究竟打多久,成了一句随风飘散的痴人妄语。

  在说山,你是一座有历史沉淀和担当的山。当你的某个背影,定格在某张人民币的背影上。尽管某些个人和国家,心有不悦地说你代表的背影不够份量。然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切无需解释。那个背影定格在了黄皮肤人的心中。也飘洋过海定格在好多白皮肤黑皮肤人的心中。好象还在更加深入一些人的心中。

  在说山,在说你,井冈山。 听说,你哪里现在修了高速公路,路过的车辆穿隧道而过。路过和旅游的人再也不用坐汽车盘山而上,低速高油门的长时间行驶,汽车不得不在某个较平坦的地方,长时间休息来降低发动机的温度。对于平原来的人来说,不跑长途的公共汽车中途停车休息,是不可理喻的一件事情。而旅游的人可以坐索道直通山顶。以消耗时间和增加数十倍距离来换取垂直高度的时代,珍藏在了人们甜蜜而遥远的记忆深处。不知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时代,会不会酝酿、发酵,直到变成一瓶醇香十足的美酒。南来北往的人们,驻足观赏、品味,美酒的香味飘荡在山峦、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作者简介:张德红,河南省安阳市人。曾作过六年初中语文教师。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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