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儿【二十】
- 作者: 郭进拴
- 编辑: 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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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07-30 11:55:38
我难忘的窑湾
我们鳌头村是由上庄、窑湾、后门、西湾、关庙、阁底、寨上七圪垯八门组成的,全村17个村民组,5400多口人。我家所在的是第五村民组,和第四村民组同在窑湾。我们窑湾除一户姓张的以外,其他全都姓郭,共有500多口人。
我们窑湾的郭氏家族是先祖郭保太从登封迁来的,郭保太生有天一、天福、电一、宽一、定一五个儿子,天一生有金声、金名二子,金声生有书勤,书勤生有清秀、清杨二子,清杨生有长山、新娃二子,长山就是我的爷爷,生有克昌、见昌、安昌、官昌、振昌五子,我的父亲克昌生有进拴、进宾、聚宾、前进四个二子和秀珍、秀拴、秋珍、秀霞四个女儿,我生有方向、向敏两个儿子,方向生有女儿墨琳,从我爷爷这一辈算起,我们老郭家已有200多口人,是我们窑湾郭氏的大家族。
如今,在郑州、新密、登封、汝州等地的许多郭姓人家,别人取笑他们是“锅(郭)片儿”,他们一点儿也不恼怒,还会一脸正色地称自己就是“锅(郭)片儿”。原来这些自称是“锅片儿”的郭姓人是唐朝著名军事家、汾阳君王郭子仪的后裔。
明宪宗成化二年(1466年),山西洪洞县大石桥的郭氏家族是汾阳君王郭子仪的后裔,在当地属于名门望族,在当地官府的逼迫下,家族在郭氏宗祠协商响应皇上诏书,迁徙中原的问题,决定有裔孙郭武功携二子、二女、三胞侄、十三堂侄等人移民,因其中子侄辈十八人,被称为十八郭。郭武功答应率领十八郭迁徙中原,条件是要带上祖传家宝——据说是郭子仪的父亲郭敬之在世时留下的一口铁锅,家族同意了郭尚武的要求。就这样郭尚武带领着十八郭背着祖传的铁锅经过长途跋涉,来到郑州西南郊一条小河边,河边生长着成片成片的杨柳树,景色非常秀美,而且土地肥沃,是个鱼米之乡,便决定在此定居下来。这个村庄就叫杨柳村。
郭武功一行人在这美丽富饶的地方定居后,和当地其他姓氏的原居民和睦相处,日作夜息,经过几十年的生息繁衍,人丁兴旺的郭氏家族人多地少的矛盾日益突出,于是郭武功就与子侄们在郭氏祠堂商议,决定前往他乡寻找新的发展空间。大家同意后,郭武功老人就把祖传的大铁锅砸成十八片儿,分发给子侄们每人一片儿,告诫子侄们到外面要勤俭持家,与人为善,同时告诉他们,要时刻牢记自己的祖德和祖籍,他相信十八片儿锅一定会复原成一口完整的大锅的。
于是,十八郭氏男丁告别自己的家园,带着“锅片儿”。迁往他乡,散居在郑州及其周边的新郑、新密、荥阳、汝州等地。
“十八片儿锅”的子孙们时刻牢记自己的根脉,都自称是“锅片儿”或“郭片儿”。没有一定鄙视的意思,而是他们对自己祖德的缅怀和传承。
500多年来郭氏子孙们,祈盼“十八片儿锅”完整的聚在一起的梦想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可是自明清以来连年的战争、灾荒使人们流离失所,逃荒要饭,民不聊生,郭氏子孙的梦想难以实现。
先祖郭保太从登封来到汝州的临汝镇,又向北行了十八里路,看上了鳌头一处临水靠崖的地方,就在此打了几空土窑住下,在这里开荒造田,繁衍生息,并把村名叫做窑湾。从我记时起,我们窑湾除了四户人家住木屋结构房子外,其余全部住窑洞。我家的窑洞是祖传下来的,依土崖而建,深二丈,宽一丈,高不足一丈,一进门是炕,后面才是锅灶。一个碗柜,一个大柜,一口水瓮,墙上挂个竹篮子,这就是窑洞的全部摆设。
我父母就是在窑洞里结的婚,我当然也是在窑洞里出生的。生于此,长于此,土窑洞既是我遮风避雨的港湾,又是我童年酸甜苦辣、永远难忘的家。我对窑洞充满了无限的眷恋和感激。夏天,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住房的人家浑身冒汗时,我家的窑洞清凉可人,没有苍蝇和蚊子,一天三顿饭,晚上还须盖被子。深秋,当杜甫的草堂八月秋高风怒吼、卷我屋上三重茅时,我家的窑洞稳如泰山,没有一丝风的感觉。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北风像狼嚎,我家的窑洞温暖如春,虽然只做一家人的饭,但因烧的是柴禾,土炕热乎乎的,只盖一张厚被子就行了。而住房的人家水瓮结冰是常有的事。每到过大年,家家户户生了泥火炉,准备炖猪肉粉条烩菜,孩子们兴奋着,跳跃着,火炉上面既能烩菜,下面还能烧红薯、烧馍馍。然而用不了两天,因为烧的是焦炭,又没有烟筒,大人、小孩呛得咳嗽,温度又高,很不舒服,只得把火炉搬出去。可见窑洞的温度是多么适合人类居住,稍微增加些热量就受不了。我常想祖先们因地制宜发明了窑洞,既省料又好住,这在经济匮乏的年代以至于解放前的农村,对生存在我们这一带丘陵山区的人们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啊。现在,国民经济飞速发展,农民的收入逐年增加,大部分人家已经盖起了钢筋水泥现浇平房或小洋楼,条件改善了,窑洞再也没人居住了。
土窑洞留给了我太多太多的回忆,现在我每次回到窑湾村,就站在我家当年住的窑洞前久久不愿离去。看见窑洞就想起我苦命的父母亲,就想起我艰难忧愁的童年,就想起土窑洞炎夏的清凉和寒冬的温暖。去年夏天,我又回到了窑湾村,发现昔日的窑洞大多已塌了,我们昔日的窑湾已不存在了,已整村搬到了岭上,应改名叫郭家岭。
村前的小河已经断流,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桃树、杏树、酸枣、大枣树已砍得没几棵了,我老爷当年栽下的柿子树也只剩下一棵了,饱经一百四十年风霜雪雨的古树依然挺拔,象征着祖辈们的坚强;那山风吹过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被人们遗弃的孤独和悲哀。我家的窑洞也因年久没人住,洞顶上的排水沟杂草丛生,经不住雨水的逐年冲蚀,窑中间已塌下一大堆土,当年生产队圈牛圈羊的十几孔窑洞已经不见踪影。
也许用不了几年我家的窑洞也会被完全掩埋,它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我会永远怀念它,留恋它,记住它,我的冬暖夏凉的神仙洞啊!
我好难忘的窑湾啊!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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