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还有着夏天的意犹未尽，晚风中已藏着冬天的蓄势待发。晨曦微光的渐渐来迟，夕照湖面的秋波粼粼。一阵清风吹落了最先泛黄、急于拥抱大地的一枚叶子，裙子下光溜溜的小腿一阵战栗。

  这是秋的发声，它穿梭于天地之间，宣示自己的加持和主场。

秋果

  那日睡前刷手机，久未露面的小学老师在朋友圈里发图、配文。黄灿灿、圆滚滚的梨子，清香隔屏扑面而来。“梨熟了？”我问。“黄冠梨熟了，抽空回来先拿点儿吃。”老师秒回。“好的，我不客气的。”咽下口水，一夜好梦。

  次日下午，拉着友人寒寒，驱车直奔马村老师梨园。上次见老师是春天梨花开时。我和友及她的女儿在花下雀跃，欢笑。这一转眼，梨就熟了。印象中得个把月呢。老师指着挂满果的梨树说：“这是黄冠梨，早熟品种，去年刚挂果，结得少，你来时早就没有了。今年丰产，已经卖两天了。”细看，果然与酥梨不同，浑圆、金黄，摘一个，一口下去，皮薄，果肉洁白细腻，甜度恰到好处，核小无渣，真不错呢。我感觉，酥梨是火辣热情的，黄冠是矜持典雅的，得细品，它慢热，理想中爱人的感觉。

  园子里还有声名远扬的马村酥梨也叫孟津梨，两腮酡红的香酥梨，愈放愈香的香蕉梨，陆陆续续，它们会粉墨登场。这秋天真是恼人的季节，我一张嘴怎么吃得过来。

  我的老师教书育人几十年，热情诚恳，思想活络，科学管理，精心呵护，每一枚果子都是最好的馈赠。她说按照成熟的顺序依次采摘，遵循自然规律，才能吃到最好的果实。岁月诚不欺人。当身边人在抱怨吃不到好吃的马村酥梨时，我窃笑。这也怨不得果农，大量的水果成批成熟时，贱卖或者烂在地里，都令人叹惋，因此大都赶在中秋节期间采摘上市了。那时，确实不是一个梨子最佳的成熟期。

  黄橙橙的酥梨悬在枝头，点燃了秋天一抹亮色，和一缕淡淡忧愁。

秋忆

  2019年春天，我从单位回来，开始人生新的转折点。时值孩子高考前的几个月，服务孩子放在第一位。但闲不住的我，突发奇想，在小区后边的夜市租了个摊位，利用西安表姐的货源优势，摆了个头饰摊，练摊打发闲暇时光。

  摊位就在中间一排，距离南出口五十米左右，路东，当时一个摊位费一个月大概380元。练摊也练胆，我想试一试如何从柜台前走到柜台后。那一个月是我人生中特殊的经历，甚至我还去郊区赶了个集，村里人真精明，砍价砍到你亏本。匆匆忙忙，风里雨里，最好一天一百多，最差一天零收入。一个月后，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精力了，于是亏本转了出去。

  8月的一个晚上，去久违的夜市转一圈，10元买了一根手机数据线，摊主原来在我们小区楼下租的门面房，嫌租金高，改在夜市经营。四年过去了，他依然在夜市，生意还不错，养着一家几口，白天还不耽误照顾家。

  我专门走到我原来的摊位，对面的“生蚝扇贝”生意依旧热闹，和四年前一样。两口子女的漂亮，男的帅气，逢着小满或清明那种大会，他俩就去赶会，收入颇可观。我没打招呼，走了过去。我那个摊位冷清清，今晚没出摊，还是没人租，不得而知。

  夜市热闹，灯火通明，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从夜市走出，走进店铺，三年后又换了个店铺，我不知道，我是在前进，还是在倒退。明确的是我一直在努力，在路上。

  秋天的回忆，苦中有甜。

秋花

  唐宋之问有诗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中秋前后，桂花开放，暗香浮动。隔着老远，空气中流淌的都是它独有的芳香，不是清香，浓郁些，热烈些，甜腻得离不开的样子。走近了看，一串串小金铃样的小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动人美丽。桂花的颜色五彩缤纷，橘黄的叫丹桂，淡黄的叫金桂，白的叫银桂。我家有一棵金桂，月月开花，四季常青。

  也因了这四季常青的叶子，那年冬天下大雪，厚重的雪压在枝头，竟然压断了朝上长的一根主枝。之后，这棵桂树没了顶，旁逸斜出的的枝条，没了高大气势，多了低调柔美，和院子西墙根下的石榴互相陪伴、守候。每次和母亲回去，母亲必定拐着腿带头打扫院子里的落叶，桂树下干干净净，石榴叶子落得快。即使不在家，母亲也要老院干净整洁。这样母亲在市里睡觉才安稳踏实。

  晚上从广场边经过，一阵若有似无、时断时续的桂香袭来。桂花开了！在离家几十里的地方，在旷野，在黄昏，在清晨，在任何一个时候，像我对你的迷恋，失去了方向，方向就在有你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迷恋，只因我的母亲，她名字里有一个“桂”字，而已。

  秋天的颜色是天空的蓝和白，大地的黄和红，是波光浩渺和红稀香少，是风月无边和硕果累累，是说不尽的，无穷好。

作者简介

  任芳，河南济源人，济源市作家协会理事，《济源文学》平台编辑。作品散见报刊及公众号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