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泪

  文/高延新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每当这首深沉而又略带感伤的歌曲响起，好像有一股隐形的力量把我包围，脑海里满是父亲的身影，最让我无法释怀的是父亲几次流下的泪水。说来也怪，父亲的泪水竟然有魔力。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几次落泪我都铭记于心。每一次的落泪都如粒粒种子埋在了我的心里，滋润着我的心田，陪伴着我的成长。

  父亲来楼上有半月有余了，最近几天看着父亲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按说住着这暖如春天的的福利楼，每顿饭有菜有肉，两个小孙女天天围着转该开心才对啊!何来的忧郁?问题出在哪呢?问过妻子她也发现老父亲这几天吃不下喝不好，精神不振。为了弄清楚父亲到底有啥心事，我决定跟父亲谈谈。

  父亲说：“来城里近半月了，家里也不知道现在啥样了?我来的时候，家里的六七只鸡被黄鼬咬死了，还有两只大鹅，一只小狗在家，我都给它们拌好食。别看我来城里，心里还放不下咱那个破家。”父亲说到这里我才算明白了。“人在曹营，心在汉啊”。既然父亲想家，那我就利用周末陪他回去看看吧。三十号上完夜班，我回到家看到父亲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这难道就是常说的“归心似箭”吗!

  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进了老家的胡同口。还没等开锁进门，父亲就唤着家里那条小狗，唤了半天也没听见小狗的叫声，父亲赶紧地开锁进家，东瞅瞅西看看，临走时给小狗子拌好的食一口也没吃。嘴里叨念着“完了，这么好的一条小狗子难道跑丟了，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送个好人家!”就在父亲失望时，大女儿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爷爷，咱家的狗这不在天井里嘛!”当父亲走近一看，脸色顿时凝重，匆忙弯下腰抚摸小狗，轻声细语地说：“狗不嫌家贫啊!狗是最忠心于主人的，你看我不在家，它也不高兴了，也不吃食，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熬过来的。”父亲说着红了眼眶。我仿佛听到父亲在说：“孩子，金窝子银窝子都比上咱家的草窝子。”是啊，纵观城市华灯初上、富丽堂皇哪能比得上农村老家的朴实无华、泥土透着的芬芳。父亲的眼泪不会说谎，父亲的血液一直在这个不到两千口人的小村庄流淌。曾经那个年少轻狂的孩子，为跟父亲要名牌衣服，要精品摩托车争吵不休，走向堕落，为了追求眼前的繁华离开这个“破家”，现在想想当初那个无知的孩子都不如家里的那条忠于主人狗。父亲的眼泪告诉我无论身处异处，都不能忘记生我养我的“破家”，这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永远的根。

  中午吃完饭，我整理书架时，无意间翻出了我参加县里作文大赛获得的一等奖证书。虽然时间久远，但是被父亲用一块布头裹得严严实实。打开看，里面除了底纸有点泛黄，崭新如初。当时我清楚地记得参加比赛那天是父亲用老“凤凰”牌自行车拖着我去的公共汽车站，一路上父亲没有太多的话对我说。我只记得一句话“孩子不要有啥负担，做人真实、文字也要真实，你就成功了。”就是这么一句话，竟然成了我静守不变的座右铭。当我把获奖证书、奖杯、200元钱交到父亲手中那一刻，父亲是欣慰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舍得放下。还有，逢人就提我得奖的事，为这事我还责怪过父亲。他说“这是荣誉，要让大家知道，也算是给邻家孩子们做个榜样。靠真本事获得的一切都是至高无上的。”起初父亲是把奖杯、证书摆在正中央长条桌上的，不知为什么又收起来了。 后来在跟父亲的谈话中得知。父亲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无形中给我进行了鞭策，告诉我不能躺在荣誉簿上睡大觉，唯有不断努力，才能有大的突破，争取更大的进步。随后几年参加工作后，我又通过努力把获得的几个荣誉奖状交到了父亲手中，父亲还是照旧把荣誉证书展览一段时间后，收起来，仔细地用布头裹好收藏。父亲的勉励我我，做人做事要实实在在，戒骄戒躁，只有这样才能收获更多，走得更坚实有力。时间改变了父亲的容颜，却难以改变父亲泪水的纯甜，摞得厚厚的荣誉证书，要算功劳的话，其中父亲对我的影响最大。是他时刻鞭策着我、鼓励着我，如启明星那样引导着我。每当两个孩子翻腾我的书橱时，看到摞得厚厚的荣誉证书时，我都会给她们讲一下荣誉背后的故事。

  收拾完书橱，正准备离开，书桌上的一张十年前我们一家五口人的全家福映入眼帘，这是哥哥去安徽淮南上大学前拍摄的。听说哥哥要去安徽了，四邻八乡的亲戚朋友来我家送哥哥，父亲从天没亮就开始张罗，一直忙到伸手不见五指才得以休息。晚上父亲把我跟哥哥叫到身边，对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一条条，一项项清楚地写在一张信纸上。每一条都让我反复读给哥哥听，那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一个父亲沁透在孩子身上的爱。早上我跟父亲把哥哥送到了济南火车站，上车前父亲告诉哥哥一定要谨记信纸上的一条条，一项项。当火车驶离车站的那一刻父亲泛红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花，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父亲静静地站在那里待了很好久。在我们返回家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我明白父亲当时的内心世界。他放心不下远去求学的孩子，但又期望孩子能学业有成。

  岁月的无情摧残着父亲的面容。满脸的老年斑、深深的皱纹爬满了他饱经风霜的脸。唯独不变的是父亲那有魔力的泪水。他的泪水很奇特，你用耳朵去听将一无所获，假如你用心去倾听会有意外的惊喜。

  父亲是坚强的，有时候也是脆弱的，温润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多少年下去了，再看到父亲落泪，我感触很深。泪有千百味，处处都是爱啊!也许这就是成长吧!我是多么不情愿看到父亲落泪的样子，可又多么希望父亲用他那“

  温润的泪水来滋养我的心田。

  作者简介：高延新，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作品发表知名微刊《作家》《渤海文学》《东营微文化》《赣韵文学》，杂志《渤海》《家庭百事通》《平型关》《东方散文》《中国城市报》《潇湘晨报》《山东商报》《滨州日报》《泰州晚报》《济南日报》《鲁北晚报》《乌兰察布日报》《惠民大众数字报》《无棣大众报》《今日博兴》等，多篇作品发表《学习强国》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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